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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纠缠的命运

7.纠缠的命运

一张以粉红色作为基调,充满了少女情怀的小床上,有人忽然扭了扭身子。这人拽着原本盖得恰到好处的被子翻过身,把自己裹成了蚕茧的样子,又像是只粉红色的粽子。

屋子中,一切东西都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应该在的地方,房门的小兔子标志上,有人钉了颗钉子,一根细线绕过钉子,带起了挂在线上的四叶草冰晶。

冰晶摇晃过一下,房间中小床上睡着的人儿不安地动了动手指,身子又扭动了一下,双眉颦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她忽然间将身子翻了回来,蚕茧样儿包裹着身子的被子如若粽叶似得被脱去了,露出了少女穿着的淡白色睡衣,还有那张似乎是在忍受着什么,看起来有些难受的小脸。

那是属于一名叫做米娅娜的少女的脸庞。

少女的头发已经在枕头上弄得凌乱了,她一只手臂随着身体的摆动打在脑袋边上,陡然间,她忽然惊叫了起来:

“小千!”

声音响起的同时,米娅娜坐了起来,两眼迷茫而浑浊,如若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样。过了好几秒,她才将一只手摁在胸口上,开始剧烈喘息起来。

“呣,小千……”

以往常有的因为低血压的原因,而每每导致自己起床时会变得相当不清醒,将梦境中、幻想中的东西当做现实的事情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内心中延绵不绝,持续不断的痛感,像是有人在用针扎着自己一样。在这种情况中,她喃喃的再次念了一句刚才呼喊的名字,声音低低的,带着难以掩饰的黯然。

小千……已经回去了吧。

一只手被她放在了面前,她呆呆的看着这只属于自己的手,看着掌心中只有自己才可以看到的属于魔素流动时引起的变化,她叹了口气。

而且,是自己亲手将她送回去的。

她不懂魔法,更是没有学会任何一点儿关于开启界门的手法,更别提她走的时候根本没有留下道标,不可能找到的回来的路子,总之……

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手猛地握紧了,觉得有点痛。

但是……小千她的生活,这下子就不会被影响到了吧?这样就行了,这样……就好了。

怀抱着一种蕴含了思念与祝愿,但同时亦是有些低落的心情,她深吸一口气,将身上已经变成一团的被子挪开,打算起床。

呣?咱昨天睡觉前,已经将衣服准备好了?

将脚放在床边的拖鞋中后,她站起身来,视线扫过床头柜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自己的学院制服。右手放在那布料上轻轻抚摸过一下,感受着掌心中柔软的感觉,她嘴角轻轻动了动。

大概,自己是被小千给影响到了吧?她之前就是每天都把衣服叠好了,这么放着呢……

嘛,毕竟是个好习惯,保持下去也无所谓的。

心底除却失落的感觉外,也有些暖呼呼的。米娅娜将衣服穿好,去到屋子离间的洗手间中,找着脸帕和脸盆,自己制造了水来将洗了洗脸,在把自己变得干干净净后,她学着某位少女的样子,将自己弄来乱糟糟的被子叠好,随后将窗户拉开。

窗子外边,蓝天上白云朵朵地飘,风儿柔柔地吹,叶子打着转在空中飘过。下方的街道上,络绎不绝的人群正在走动着,偶尔有人抬起头来,从窗户这里看到她的脸,便是有些复杂的眼神扫了扫,随后才收敛了下去,继续自己的行程。

不过,对于这些人的看法,以往会在意一些的,但此时,米娅娜却全然没有了将他们考量入脑海中的心情。

她只是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来自外界的清新空气,有冷风拂过她的面颊,少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中想着小千以前提到过的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有好处,然后就着一堆自己不了解的词汇同自己辩驳了好半天的事情,觉着……好像这么深呼吸两下,确实是变得舒服了一些。

但因为想到了少女执拗的模样,她又是觉得……有些失落。

只是,这些失落,是她必须面对的。虽然只有短短几日的相处,然而那个在自己的建议下,起了小千这个名字的少女,却依然是渗透入自己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了,这是避不开的……

不过没事,对现年十七岁,还在向着十八岁的生日缓步渐行的米娅娜而言,类似的事情,三年前她就已经经历过了……没什么过不去的。

人嘛,本就得向未来进发,而不能一个劲儿地执着于过去。成天缅怀曾经的经历,那是老公公老婆婆才会做的事情。

稍稍将窗户带上一些,不过米娅娜想着有人提到过的屋子需要时常透气通风的话,并没有把窗户管的严实。将屋子再整理了一下——这些,以后估计也只能自己来做了——后,她推开房门,站在了这条走廊中,想了想后,又想着三楼自己的实验室走去。

为了蚀刻法阵,地板被弄来一团糟了……得用修复术修理好才行。而且一些辅助道具也没收起来吧,有的咱忙呢。

在大概评估着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时,米娅娜转过了楼梯,在走廊中穿梭着,然后,停在了那间让一切开始,又让一切归于终末的房间门……不,房间外。

……门不见了。

她站在空荡荡的房门前,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确定不是门的角度不对,自己没有找到,而是那门真的不见了,甚至屋子中原本应该到处散落着的东西也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不再需要她去一一收拾起来了。

呃……该不会,自己布置术式的时候,不小心把范围弄得太大,将这些东西全都送走了吧?

脑子里有些乱乱的,对昨天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昨日自己只是在魔素量恢复到可以强行轰击出界门时,便拉着小千过来开始进行仪式了,魔素消耗光的那一刻,自己应该就陷入昏迷……不对,等等……

既然根据计算,自己应该是会昏迷在那里的,那为什么……自己是在床上醒来的?

疑惑地回过头去,空无一物的走廊中窗户并未打开,也没有风吹过,但是米娅娜忽然间觉得背后有些凉飕飕的。

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自己妈妈为了吓唬她,让她快点睡觉,而讲的一大堆鬼故事。

嗯,当然,这些鬼故事并不能让她睡着,反倒是让那时尚且年幼的少女害怕到一晚上没睡好,一个劲地往被窝里缩,偶尔瞄到桌子上保存着动物灵魂的小瓶子便是一阵瑟瑟发抖……

不过除开让她那次变得更加失眠这一点,这些故事其实也很快就在少女心中淡化了,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只是现在……她有些忍不住的想,该不会那些故事不是妈妈编出来吓唬自己的,而是真的吧?

唔,不对,不可能,一定不会是这样的。一边发着抖,少女一边安慰着自己。

鬼什么的,也就是自主离体,还具有一定对实体世界干扰能力的灵魂而已,用魔素洗过一遍,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掉,没有什么可怕的,对……对吧?

带着这种想法,她将自己舒舒服服地睡眠了一晚上才好不容易积攒起一些的魔素释放出来,在屋子中扫过一圈。

嗯,果然没有什么鬼嘛!

她如此想着,身体松懈下来,呼呼地喘息了两声,随后打算走入房间中。

然而在踏步的一瞬间,少女赤红的瞳孔骤然收缩起来。她耳朵动了动,心脏也在胸腔中剧烈跳动起来。

刚才,那是……什么?

回过头去,她忍不住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随后将魔素集中在自己耳朵上,强化了一些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可以听到一些更清晰的声音。

作为在魔法使中间流传甚广的小小魔素利用技巧,其效果自然也是比较明显,在将魔素覆盖上自己耳朵的一瞬间,刚刚自己踏步前骤然传出来的细屑声响被放大了许多,让米娅娜明白过了,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

她定了定神,仔细辨别了一下,那是……脚步声?

工坊里,有其他人?

米娅娜愣住了。

帕尔纳这边,她住了三年了,虽然周围人对她不怎么样,但总之,她还是在时间慢慢流逝的过程中,基本探清了这小镇的状况——例如说,她清楚地明白,这镇上,除她以外,是真的一位施法者都没有的。

也就是说,不可能有人可以破解掉她设置在工坊里那些可能被人趁虚而入之处的魔法陷阱。

由此想下去,聪慧的她瞬间明白了过来——刚才踩出脚步声来的,不是人!

啊啊啊啊!妈妈呀!咱家里闹鬼了呀……

小小的少女抖了抖,随后整了整自己的帽子,想着自己帽子中的东西,又有了些底气。

在此前进行召唤仪式时,为了防备自己不小心拉出来一些敌对又不友好的生物的灵魂,除开在所欲订立的契约上做过手脚外,她亦是在自己这顶帽子中,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留下了数十道攻击术式。

这些术式全力爆发出来的效果,足以将工坊所在的这条街道都夷为平地……哼哼,所以说,就算是鬼,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牙齿还在打摆子的少女握了握拳,给自己鼓着气。

总之……自己是不用怕那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的,就算这些术式效果不好,还有小千他们世界出产的超有效的驱魔道具嘛!

将手伸进自己的腰包中,摸到那张入手触感细腻而顺滑的红纸后,她点点头,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悬浮术,从空中慢慢向楼下飘去。

对方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了,显然,那边的妖魔鬼怪还没有发现自己,只要自己谨慎一点,那么想要偷袭得手的话,大概没有什么问题。

空间变动,米娅娜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利用自己听觉反馈过来的情报,定位着对方的位置。

那个本体不明的家伙……到咱的房间中去了?

她心中有些奇怪。

还在翻翻找找的……呣,打开咱衣柜了,它要做什么?

不过,纵然对对方的行为有些奇怪,但此前在自己母亲那边经受了无数训练,也参与过大大小小的战斗的她,可不会因为对方莫名其妙的表现便手下留情。一切的好奇心,都得留到让局势尘埃落定,让自己成为那个足以支配一切的胜利者后,才能表现出来。

现在要做的是……把对方控制住!

身子漂浮到自己房间门口附近时,她眼神一凛,属于战士的冷厉表情出现在了她面上。米娅娜瞬间加大了在悬浮术上的魔素输出,让自己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一些。

就是现在——

她一直按在腰包中的一只手猛地抽出,同时,她的身子也已经在高速的移动中离开了走廊,转进了房门中,一时间电光火石般,人影转动,屏住呼吸的少女将手从腰包中甩了出来,夹杂着一律红色的轨迹,利用着先前听觉定位回来的情报,她呐喊着,利用着泄气瞬间身体的剧烈活动,将这红纸拍在了对方身上。

“呀啊……诶?”

不过这一手下去,传回来的感觉却不是自己预料中硬生生的疼痛,反倒入手一片柔软,自己拍中的东西还晃了晃,随后软绵绵地贴回来,像只大水球。

与此同时,未能得到强化的视觉也终于看清楚了面前入侵少女闺房之人的相貌。

“小、小千?”

米娅娜有些傻眼了。

“你、你在咱房间里做什么啊?”

“这个该我问你吧……”

在米娅娜面前,被她叫做小千的少女一脸无奈的样子,特别是在看了两眼自己被对方抓住的胸口后,更是摆出了一张有些悲怆的脸来。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我在那边帮你准备午饭,结果回个头的功夫,你这丫头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跟我捉迷藏,在衣柜里找你,谁知道你居然从外面进来了,还……”小千又看了看自己被对方捏了两下,感觉有些微妙的胸部,“……还不放手啊你?”

“啊……?”

米娅娜呆呆的,像是只树懒一样,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过了好几秒,才在面前少女苦恼的眼神中明白过对方的意思,呐呐地止住了自己的悬浮术,松开了手。

“呣,抱……等等,不对!”

刚刚落地,米娅娜又一下子跳了起来。

“小、小千你……你怎么还没走啊!?”

“呃……”少女装出一脸悲伤来看着她,“你……你就这么不希望看到我吗?”

“啊……不,不是啊,咱只是,咱只是……”米娅娜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才整理出话来,“咱只是,奇怪啊……咱不是,已经把你送回去了吗?你怎么……怎么还在这儿啊?”

她心里一片莫名其妙,而除却这些,还有一股子意外,以及……惊喜。

小千……

她她她……她没有离开咱……

在少女尚且没有理清自己心绪,只是觉得自己心中开始渐渐被什么东西填充起来的时候,在她对面一脸无奈地整理过自己衣服的小千已经在说话了。

“为什么还在这儿……我没有走掉,当然就在这里了呀。”

“呃?没有走掉?”

“嗯。”小千点了点头,望着她,眼底有着一丝宠溺,“你这丫头,自己说要听我唱歌,我歌还没唱完你就晕过去了,而且……你晕过去就算了吧,你也找对地方嘛,居然朝着你之前拿来刨坑的刀子上晕,真是的……”

一边念叨着对方,小千一边将自己右手举了起来,米娅娜眨了眨眼,看到了对方手臂上一条新长出来的,颜色比起周围的皮肤还要再浅上一些的新肉。

小千她……伤到了?

倏地明白过这事实来,没等米娅娜再开口,那头小千又在絮絮叨叨的念起她了。

“……要晕倒,你也找个好点儿的地方晕倒嘛……反正,看到你可能会被伤到,唔,我……我就冲过来,把你拉住啦……”

小千挠了挠头。

“不过,把你拉开到一边后,我动作太慢了,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什么界门就消失了……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如果这次不成功的话,大概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办法离开了吧?”

“嗯……”米娅娜点点头,“界门,这次被咱强行轰出来,肯定会自己强化去的……至少在帕尔那这边,咱都找不到法子送你回去了。”

米娅娜露出了一副歉意的表情。

“抱歉,因为咱的关系,又害的你不能回家了。咱……咱会想办法的。”

“呃……那个……”

听到她的话,小千这次却没跟以前一样,直接应下来了。她抿起唇来看着米娅娜,眼神中纠结起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松了口气,又抬起手来,在对方的头上摸了摸。

“不用……不用再费神想办法送我走了。”

似乎是终于摆脱了什么,决定了什么一样,她又笑了起来。

“我……我想留下来。”

“呃……?”这次换成是米娅娜失神了,“留、留下来?小千你是说……”

“嗯。”

在她身前,穿着她一开始交过去的女仆装,拥有着她所改造过的身子,将及腰的长发披散下来的女孩,在她此前推开的窗户中透过来的明媚的阳光照耀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不走啦。”

女孩还俏皮地学着她之前的姿态歪了歪脑袋,“可以吗?”

不、不走了……

米娅娜愣了好几秒,这才明白过对方话里的意思来。她有些欣喜地想要点下头去,却又在动作的前一瞬间僵住了,米娅娜看着面前还在等着她回应的女仆装女孩,想了想。

“可是,小千你以前的生活……”

“呵呵,没什么啦,咱以前……可过得并不好哦。”小千眨了眨眼,“我还不想再回到那种日子中去呢。”

“那你的家人……”

“家人吗……”论及这个话题,女孩犹豫了一下,随后叹着气,又在她脑袋上摸了起来,像是在抚摸自己曾经养的那只小猫,“我已经,没有家了……”

没有家……难道说,小千她的家人已经……

脑子中,一些念头转了转,米娅娜不禁有些慌张了。

“呃,抱歉,让你想起这种事情……”

“没什么,事情过去好几年了,我早就接受了,也习惯了。”冲有些愧疚的少女笑了笑后,小千继续说道:“所以啊,你看,我在那边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没有什么人在等着我,回去也不过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继续活着……嗯,所以,不用担心我,成天想着把我送走啦。”

“嗯,咱知道了。可是……小千你要留在咱这儿吗?”

“不行吗?还是说……”女孩露出了可怜的表情,“你讨厌我吗?”

“不不不不,哪里有!咱才不讨厌小千的,只是……”米娅娜莫名地叹了口气,她想了想,“跟着咱的话,可能会,遇到很多麻烦的事情哦?”

“女仆的事情吗?不麻烦呀,我觉得我似乎还挺擅长那些的。”

“不是啦,是……”

“是那些人厌恶你的事情吗?”趁着米娅娜发愣的瞬间,小千又抓着机会摸了摸她的脑袋,“怕他们连我也厌恶起来么?嘿嘿,不用担心啦,我不在意那些。”

她眼神中,带起一丝嘲讽的意味。

“倒不如说……我一直都在被一些人厌恶着呢,这方面,我们可是有着坚固的革命阶级情谊啦。”

锅名盖机……那是什么啊?

米娅娜傻乎乎地眨了眨眼,随即将这听起来似乎挺有趣的词汇放在一边,想起刚才的话题,又赶忙摇了摇头。

“不,不是那些啦,是一些更麻烦的东西……”

“那,娜娜你能解决掉吗?”

“……那些东西,呃……”听着小千的问题,米娅娜楞了一下,随后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回答,“有点难,不过,如果有足够的人手来帮咱的话,也不是不能……”

“那不就得了嘛。”

在她面前,小千又展露出笑容来了。

“你看,我留下来,帮你解决麻烦,这不就正好了吗?一举两得哟。”

“呣,可是……很麻烦的呀……”

“怕什么,麻烦事我又不是没遇到过,只要有解决的办法,那就算不上什么麻烦啦。”自信满满地在自己胸上拍了拍,小千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羞赧地笑过一下,随后又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了,我留下来的话……不麻烦你吧?”

“不会不会!”米娅娜忙不迭地摇了摇头,“其实,咱……咱一直都希望,小千你可以留下来的呢……”

“哼哼,那可不是?你这小丫头,每天起床起的那么晚,家里也都不打整,全都让我来做了,饭也天天吵着我去给你弄,可不希望我留下来嘛?”

“才、才不是这些啦!”米娅娜红了红脸,“明明,明明咱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有打扫屋子的……”

“那,吃的问题怎么解决的?”

“呣……”没话可说,无从顶嘴了,脸蛋被涨的通红以后,少女脑袋上似乎都有蒸汽在冒出来了,整个人开水壶也似,“小千,欺负人!”

“呵呵,好啦好啦。”小千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所以啊,你看,果然你这丫头也需要我留下来,帮你准备饭菜的嘛。”

“咱可以吃面包……”

“那,我下楼去帮你买?”

“……才不要。”米娅娜冲着她鼓起了腮帮子,“小千你说过的,不要浪费粮食,既然你刚才已经在做饭了,今天……呣,咱还是勉为其难地替你解决掉那些食物好了。”

“嘁……想吃就直说嘛。”

小千撇了撇嘴,手指调笑地在对方嘴边上戳了戳,随后又沉静下来,望着面前的少女,深深地吸了口气。

“其实呢,咱刚来那天晚上,看到你之前剩在桌子上的那半只面包的时候,真的是有点心痛的,觉得你有些可怜,不然,我也不会替你做饭的。放心吧,以后,我会把你喂得好好的……嗯嘛,总之啊,娜娜……让我留下来,陪着你,好吗?”

“嗯……”

少女也看着她,眼神中有些她辨别不出来的情绪。轻声应过之后,在小千没有防备的时刻,少女抱了过来。

一声闷闷的声响后,两个人拥在了一起,在窗外午间日光的照耀下,映出了一对剪影。

感受着怀中传来的温暖,还有对方的心跳,米娅娜轻轻闭上了眼。

“小千……”

“嗯?”

“你刚才说的,你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家了……那在这儿,咱可以做你的家人吗?”

“……嗯。”对方嗅着她的头发,弄得她有些痒,“当然好啦。”

春风吹过,有人在笑。

“可是,我笨手笨脚的,好多事情都做不来,而且也有很多坏毛病,从小到大这么久了都没能改掉,而且,我们这才认识了几天呀?娜娜你真的了解我吗?你真的……可以包容下我的臭脾气吗?”

“娜娜,我真的……配做你的家人吗?”

“啊,没问题的啦,咱看人的眼光超准的哦。”

真的超准的,也就,失误过一次。米娅娜将脑袋在对方脸上蹭了蹭,心中觉得非常的安详。

内心,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几年来,第一次有了这么充实的感觉。

“不过……如果小千你心里有芥蒂的话,我们可以先换种身份来相处也行哟。”

“呃?换一种?”

小千有些奇怪。

“嗯。”少女像是刚刚睡醒,身子骨还有些发软的狗儿一样撑了撑自己的身体,“咱之前说过的吧,你刚来的时候,咱就跟你缔结好主仆契约了。”

“呃,你是说过这事儿……等下!”一下子推开了她,小千眨了眨眼,嘴巴微微张开,有些错愕,“娜娜,你该不会是想……?”

“嗯,没错。”

两只手还环在一起,从小千肩膀后边搭过来。保持着这种姿势,米娅娜冲着小千颇为邪恶地笑着,阳光在屋子中投下了明媚的分界线,米娅娜就停在这分界线上,俏皮又妩媚地眯起了一只眼睛,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一如魅惑众生的猫儿。

“以后……小千,你要记得叫咱主人哟。”

哼,让你拒绝咱,以后别想叫咱娜娜了!

带着这般恶作剧一般的想法,她做下了刚才的决定,看着面前一身女仆装的少女错愕与无奈的表情,心中满满的是自己小心思得逞的得意感。

当然,虽然嘴里说着自己要成为对方的主人,不过,她还是会将对方以朋友,以家人的身份来对待就是了。

既然……你觉得太过了,那么,就让时间来慢慢打破我们之间的隔阂,慢慢把我们糅合在一起吧。

“等,等下啊,娜娜,主人什么的……”

“嗯?”声音抑扬顿挫的。

“呃,那个,我是说啊,主人这个称呼……”

“啊咧,小千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咱怎么听不清楚呀?”

“……”

片刻的沉默后,小千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终于还是对面前的猫儿无可奈何了。

罢了罢了,自己以前也是被那只捡来的布偶猫逼成猫奴的人,把那家伙当主子供着呢,主人吗……应该,差不多吧?

只是觉得有些害羞呀,主人什么的……听起来,好像自己已经变成她的东西了……

嘛,算了算了,其实没什么不好的,倒不如说,对这种事情,心里还有些小雀跃呢……更何况,这丫头刚才说过,想要自己成为她的家人……这算是,她想要将自己从那深渊中拉出吧?

所以,作为信守诺言的共青团员,自己也应该兑现曾经许下的承诺,用自己的一切去好好对待她才是……

不过是叫主人而已嘛……不要怕,男子汉大丈夫,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根本就……呃,等等,好像我已经不是男生了……

但作为女孩子的话,对这种事情,应该更无所谓吧……嘛,就这样吧。

“主、主人……”

羞着一张脸,小千微微埋下头,面上红霞翻飞中,轻轻念了几个字。

“太小声了,咱听不见呐?”

这可恶的丫头,显然是在捉弄人了……

心里有丝明悟,不过自觉自己刚才声音确实有些小,小千委屈地看了米娅娜眼后,还是乖乖地又叫了一声:“主人。”

这次可够清楚了吧?

“嘿嘿……”

面前的少女耳朵里听得一清二楚,心情也是相当明媚,她开心的笑了起来,随后唤了唤恭顺地叫着她主人的女仆的名字。

“小千……嗯,小千……”

只是笑着,叫着,她眼眶忽然就湿润了起来,猛地一把抱住了身前的女仆,在对方不知所措的时候,带着泪水的笑脸上,混杂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情绪。

“不要再离开咱了!”

她忽然间吼了出来。

“啊……啊……”回应的声音如若呻吟,小千回过神来,反手抱住对方,轻轻地拍了拍米娅娜的背部。

“我不会离开的,不会跟你分开的,放心吧……”

小小的怀抱中,她倏地知晓了:怀中的人儿,两人的灵魂,或许就这样,要永远跟她纠缠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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